食物文學課｜聖誕樹幹蛋糕bûche de Noël

聖誕節快到了，市面上出現各式應景糕點，而最常見的是法文作bûche de

Noël、英文作Yule log、圓筒樹幹狀特殊造型的蛋糕。Yule是古英文的聖誕節，

因此中文直譯可以是「聖誕節的柴火」，通常譯作「聖誕樹幹蛋糕」。在法國

，或是在比利時、加拿大魁北克，以及其它法語國家或地區，人們的「聖誕大

餐」（gros souper）通常就是以造型獨特的樹幹蛋糕作為餐末甜點，也作為完

美的句點。在法國的某些地區，樹幹蛋糕則是為標誌「冬至」這一天的到來。

這個習俗的由來，應該是古時候法國人習慣會在聖誕夜或冬至（一年之中黑夜

最長的一天），在客廳的火爐裡持續點燃一根巨大、未被劈開的樹幹柴火，以

陪伴著全家人度過漫漫長夜，既取暖，也提供照明亮光，有時還煮一點熱食、

熱湯當作消夜，非常接近華人「圍爐」傳統的原始含義。

以完整一截樹幹作為主燃料的原因，在於長時間耐燒。組織緊密的樹幹不容易

點燃，須有細柴引火；但是一旦燒著，火勢雖不大，後勢卻持久；往往直到翌

晨天亮，仍還留有紅燼餘溫，等於完整守護了一晚平安夜。

但是到了現代，大部分的人家裡空間狹小，不但沒有火爐設施，甚至不適宜點

火，只好以在餐桌擺上象徵性的樹幹蛋糕來延續古典傳統。因此，這種蛋糕的

標準規格是「一段半部有火燒痕跡的樹幹」（le bout de bois à moitié brûlé）。

正因為延續的是全家圍爐傳統，所以樹幹蛋糕是應該切開多人分食的，有時在

糕餅店看到迷你獨享型的一人份樹幹蛋糕，總覺得不倫不類，甚至讓人生出形

單影隻的自憐情緒。就像是雖然有些法國香檳廠商為了因應市場需要，會生產

四分之一瓶（Le quart, 187.5或200毫升）與二分之一瓶（Le demi, 375毫升）的

小瓶裝香檳，但是一般夠檔次的法國餐廳是堅拒不賣的，即使孤單一個客人喝

不完，想喝香檳還是得開標準瓶（750毫升），理由無他，這樣才大氣，這樣才

符合傳統，這樣才像是在喝香檳：香檳不只品嘗滋味，也品嘗氣氛、品嘗感覺

。同樣，聖誕樹幹蛋糕也不只是蛋糕。

傳說聖誕樹幹蛋糕是由十九世紀巴黎著名的糕點師傅安托萬‧夏哈波（Antoine

Charabot）於一八七四年所發明，也有飲食史研究者認為是同一時代的另一位

知名糕點師傅皮耶‧拉康（Pierre Lacam）在十九世紀末所創造。最原始的版本

是以特殊模具烤出樹幹圓柱形蛋糕，再抹上一層牛油奶油作為裝飾；後來出現

以「瑞士捲」作法製作的另一種版本。而各式舊材料如香提依鮮奶油、巧克力

慕斯，以及新材料例如一八八二年法國食品製造商克萊蒙‧富吉耶（Clement

Faugier）所發明的栗子奶油的採用，讓這款特殊甜點外型變得更繽紛亮麗，味

道也更多元甜美。

另外，做成聖誕樹幹狀的冰淇淋蛋糕則是另一種頗具現代意義的轉化，白與黑

、冷與熱、冰與火的矛盾相融，某些傳統二元對立的界線被模糊泯滅了，彷彿

在這個新的時代，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？

文/楊子葆《味無味集，2014》

（圖片來源http-//12tomatoes.com/holiday-dessert-recipe-christmas-chocolate-yule-log/）